【摘要】
斯多葛是古希腊思潮中影响深远的流派,其偏重于建立一种唯理基础的伦理学,对个体因“印象”而产生的“激情”采用内心改观,通过哲学训练参与检视“印象”的恰当性,进而达到“不动心”的稳定状态。具体而言,一是通过理性的“赞同”将“印象”隶属于“不动心”范畴中,二是通过冥想、预演对“印象”运用加以归化,然而大多人预演死亡会产生恐惧与焦虑。尽管斯多葛派的修身哲学点明了上达自然的完满状态,但消除激情、上达自然并非仅仅是理想描摹,换言之,斯多葛派略去了具体印象训练的可行性。于此结合“双脑决策”与“恐惧管理理论”对斯多葛“印象”训练可行性进行的尝试与补充,最终为“印象”克制“激情”指明了认知和践履的两条进路。
【关键词】印象;训练;斯多葛派;具身治疗
【正文】
一、引言
斯多葛学派是古希腊晚期哲学最著名的哲学派系之一,因其学说与当时社会历史的发展高度契合而得以广泛传播,从御座上威风凛凛的皇帝到作为阶下囚的内敛谦卑的奴隶都是斯多葛学派的拥趸。芝诺、奥勒留、塞涅卡以及爱比克泰德都是斯多葛学派的典型代表。芝诺主张要过一种合乎自然的生活,合乎自然的生活就是一种德性的生活,德性是自然引导我们所趋向的目标。塞涅卡则认为,哲学的目的在于把人引向德性,而德性就是要尊重自然,顺从神意,要按照自然的规范进行生活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罗马皇帝奥勒留被称为“御座上的哲学家”,在他看来,宇宙万物是一个由神决定其内在秩序的整体,人也是这一整体所统治的一部分,只有顺应这一整体的生活才是值得一过的。爱比克泰德本来是奴隶后来获得自由,他主张一切东西都是神创造的,神就是善,人应该尊从神意、顺从命运不要做与自然不相符合的无谓的挣扎。纵观斯多葛学派的理论,我们不难发现他们都主张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的主观意志所转移的自然法,这一自然法或自然规则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决定性力量,个人面对命运的决定性时所作的挣扎都是无用的,唯有“不动心”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不动心”才是真正的德性。
在斯多葛学派的理论中,“理性”和“自然”等概念被多次提及,斯多葛派作将其解释为“逻各斯(logos)”,所谓“逻各斯”就是“主观内化为理性,外在客观为规则,它是神的法律,是自然和人类所共有的法则,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或多或少基于个体命运和动荡的背景因素,斯多葛派将哲学矢的更多放置于哲学实践,通过哲学实践减少个体情绪对理性的冲击进而达到不动心的境界。在斯多葛派的伦理实践中,其强调对灵魂自我修身的哲学训练,具体而言则是聚焦于治疗灵魂冲动的疾病:激情,以保持“不动心”内心境界。在斯多葛学派的哲学实践中对“印象”进行了系统的探讨,他们希望通过“印象”训练达到态度改观并且着重于减少因印象而引发的“激情”冲动,从而获得完满、宁静而愉悦的内心根性。
至于如何进行“印象”训练,斯多葛学派不同的代表人物提出的看法不尽相同。芝诺主张以理性为本性之人必须克服非理性的激情的观点,克里西普斯道出了更为详细的解释:“灵魂的一种长期疾病是个性的一种稳定状况,这种状况就在于接受一个价值判断,而只要有了这样一个判断,一个人就很容易受到激情的影响。”这里“价值判断”并非认知事物最初的表象呈现,而是带有自我意志的“印象”彰显。进而言之,克里西普斯试图以印象改观的维度入手哲学训练,即通过“注意”并加以理性规范,从而塑造、变动隶属于个体自我的观念。自我观念在斯多葛中的凸显使真正的个体性在自在选择中成为人趋向德性的进路。通过运用这种修身技艺,能够以极大限度的定夺“印象”的范围或者规训“印象”,从而减少激情。例如盗窃外卖行为固然可耻,然而以慨叹其人生活之难处视之,如此何尝不是原先“印象”的温和改观。激情极大关联于“印象”处理,而如此亦是“自我技艺”的训练。斯多葛学派遵循自然理性,试图驾驭激情与冲动的“自我技艺”训练,始于“印象再造”。
二、印象再造
印象包括各种流变与当下的情感、臆想以及所有回忆,它们都来源于知觉体验。斯多葛学派最著名的代表爱比克泰德对印象认知的瞬间性与自在属性进行了阐释:“人的意识在事物第一次出现时就立即被它所影响,这种表象是不服从人的意志的,也不受人的控制,而只是通过它们自身的力量把自身映入到人们的注意力上。”在爱比克泰德看来,此瞬间发生在主客体相关领域的认识活动,无论是否抛去先天认知形式条件,直观印象均无法为个体控制,因为印象完全来自于物体的“自在精神”,正如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提到的“通过感性一个对象被给予”而为印象,所给予仅仅是经验对象,是未凭借知性范畴的感官直观,仍无法形成知识理念,需要通过“知性对象被思维”,换言之是知性所为“印象再造”。因而流变直观的印象并非属于“由己性”的范畴,是认知主体所无法控制的,而在此时与心灵本性相抵触下产生的感性冲动的消解也绝非易事。
但在爱比克泰德看来,尽管印象初次出现独立于个体理性的统治部分,但可经内在理性的归化使印象融合于自在意志而具有“由己性”。而以一种易于理解地方式概括爱比克泰德的思想,可称为“印象加工”。个体凭借自身的“赞同”占有了原来之印象,此时印象便服从于人的意志,进而具有了“由己性”,成为克制激情的有效工具。然而“赞同”能力具有两相性,斯多葛认为值得追求的愿景是将印象隶属于“不动心”之下而不是“激情”之下,“不动心”部分的印象是德性对具体技艺要求的应有之义。更进一步,二者限界范畴的框定有赖于宇宙整体的自然法的定夺,即合乎宇宙整体利益的赞同应被纳入“不动心”之下,具体而言则是个体控制范围的定夺:对能控制之物则顺应本性,反之对不可控制之物则依凭自然整体的理性,进而人更应该凭依本性“注意”的是可控制之物的印象。然而理性进行如此驳杂的区分并不容易,无疑是对内在本性向自然理性的上达认知提出了更高要求。
爱比克泰德认为对于首次出现的表象的“赞同”恰当与否有赖于“把握性概念”的运用程度。类似于伊壁鸠鲁率先提出的“前识概念和感情”,似乎可以解释为先天印象与共有本性的结合,无论是源于理性还是感性。也可借助康德的解释:“一般而言的对象的概念就作为先天条件成为所有经验知识的基础。”因此“先在性”概念能够为认知确立一个明晰的起点。可尽管如此,意识并运用“把握性概念”并不容易,可行的维度是基于自然整体而为的“赞同”训练,凭借来源于理性思考的知识并对此加以演绎推理,排除感性冲动对理性的影响,进而使理性居于支配地位,减少不当的印象,其归根结底便是斯多葛学派在动乱中治疗内心的生存哲学,是退守内心的韧性与忍耐。
三.印象运用
克利西波斯用一个巧妙的奔跑者比喻解释了“冲动过度”(excess of impluse):一旦开始阔步前进,便很难停下来。当理性生命在认知刺激下形成印象,那么印象将会推动事物运动。因而首先是持续发挥作用的印象,其次是赞同和思想,再者是决策与运用。一部分事物印象随个体认知活动的进行和接收相近反馈的增加而逐步稳定,另一部分因个体接收的反馈与先前印象拒斥而亟待理性重新“赞同”。印象是完全属于个体的唯一的印象,认知活动是由个体之印象真实地表述的,但是个体未再经思考的、习以为常的印象运用未必合乎哲学训练的要求。爱比克泰德对此巧妙地解释到:尽管包括阿伽门农(Agamemnon)和阿基里斯(Achilles)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圣洁(holiness)有着相同的“把握性概念”,但他们仍然对“应不应该将克里西斯(Chryseis)送还给她父亲”存在分歧。例如即使他者并没有夺走什么,我们听到医生“身体的有点抱恙”的话语时仍然有些许担心和忧虑。因而印象是个体的把握性印象,治疗印象并非因为印象错误,而是运用途径不得当。如此“印象”扰乱了灵魂的宁静,那么如何让灵魂重归宁静?基于此维度,“自我技艺”的哲学训练便落脚于对印象运用是否得当或正确。
斯多葛学派认为印象正确运用的可行之路有依赖于后置沉思的有意识调整。他们的理论和现代心理学家与决策理论家丹尼尔·卡内曼(Daniel Kahneman)提出大脑有两个系统的假设相契合:当我们清醒之时,两个系统都处于活跃状态。系统1自主运行,做出几乎不包含自主性的控制决策,依赖情感、经验和感觉直观迅速应激判断,不断为系统2提供印象、直觉和感觉等信息;而系统2通常处于放松状态,运行时只有部分参与,其思考需要调动专注力和理性,因此在重要场合机遇的决策当中,它将耗费更多功夫。正如丹尼尔·卡内曼所言,我们“思考时快时慢”。基于快速思考而使本能性反应支配认知行动,归根到底是直觉感受的当下之物契合了原先存在的已经经过一次或多次“赞同”的“印象”的结果,并且随无意识的“赞同”次数积累,快速思考调用印象愈发得不假思索。爱比克泰德曾在《哲学谈话录》中指出了类似的观点:“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我们自己习惯于将我们的欲求和回避指向外部事物时……我们就必须在哪里把我们的训练当成是一种抵消它的力量。”如此看来,对于如何克服习惯自身对思考的偏置,爱比克泰德的确在尽力地运用系统2进行自我“印象”的规训。当然,基于经验直观的快速思考并非应当弃置,正确的印象运用更重要的是适当运用直观与决定的间隔,尤其是自在理性意识到印象正在或将要编织出一幅错误的认知图景之时。反之不恰当地运用印象以及迅速思考让我们受身于不理智的恐惧之中,未再思省的思维活动因冲动而难以克制,继而需要个体不断调动内在理性对已然或未然进行思省与扬弃。
四.印象训练
(一)冥想沉思
冥想沉思注重于对已然反应的反省,某种意义上斯多葛派确实在尽力进行自我反对。塞涅卡在给卢西留斯的《道德书简》提出:“认识错误是拯救自己的第一步……你要首先当原告,然后作法官,最后才作辩护律师。有时候必须对自己严厉些”,借法庭审判为喻道出沉思并审视记忆中印象的流程范式。尽管斯多葛对于宇宙流变的解释聚焦于“只有把握当下”,但其仍承认记忆的稳定性,因而内心得以审视记忆,进行自我剖析,基于此维度思考特定行为是否是基于快速判断的应激反应(印象运用得当与否)、是否合乎自然整体的利益(自然法的规定)、是否可以上达整体而降低激情的纷扰。尽管生活应当是没有一刻“注意力不存在于其上”的生活,但不久后当激情被理性一旦捕捉时,个体会发现自己正处于怠惰、松懈并且越陷越深——毕竟大多数凭借迅速判断而做出的决策的反馈因为符合自身因先前印象的预演结果而极易被忽视。“各方面都不犯错可能吗?不,在实践上不可能。”但如果可以因此而免去一些错误判断,“我们也会有理由感到满足了。”
沉思为了更好察觉运用的印象,严格的审视自身必须承载着一种对心灵习惯的“认知”和“注意”,并注重“抽离”表象和审判“印象”的“自我技艺”,最终服从于以德性为最高善好的修身训练。塞涅卡在睡前冥想回顾当天活动,深夜召唤心灵“对自身作交代”,“不对自己隐瞒任何东西,也不忽视任何东西”,并考虑如何在未来做得更好。这样践行冥想有强烈的认知性,包含着恪守与进取,并且要求心灵忙碌地工作。师从爱比克泰德的马可奥勒留每日傍晚在日耳曼战争中的军帐下写下“让你的灵魂中那一指导和支配的部分不受肉体活动的纷扰吧……而是让它限定它自己”。正如马克奥勒留通过冥想总结强化印象浮现的正确与否,斯多葛派承认自我意志能够思考其自身,从而理性将限定理性自身的决策使其逐渐定向化,基于反思的审视约束,通过理性对印象进行训练、规训,以期减少激情的纷扰达到灵魂的宁静,进而达到“不动心”的伦理境界。
虽然斯多葛与东方宗教都注重内心摆脱焦虑的宁静无忧之自由,但不同于东方式冥想,例如佛教的解脱超度冥想,斯多葛不寻求超脱自我意识而清心寡欲,寻求的是自我审判,是内心深邃罅隙中的和解。塞涅卡主张“养成习惯与持久的注视”,屡次从客观性和整体性解释自身哲学实践是否恰当,如此减少那些近乎自动的反应。斯多葛派的冥想要求全神贯注投入精力而专注,与理性交涉,因此内心将忙碌于上达德性的自我剖析。至于激情的治疗则有关于理性运用,辩证的冥想朝向自我印象的改观,对于你接收了什么,注重或忽略了什么,“先在性”概念对印象的影响程度怎样诸如此类反思,哪怕极细微的改观,只要出更恰当印象的见解,那么对于印象运用便是有了新范式的参照。毕竟斯多葛派的圣哲们作为“进步者”也仍在趋向至上德性的路上。“别要求我应该是最好的,只要求我比最坏的好。如果我每天能减少自己恶行的数量,并且纠正我的错误,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二)死亡预演
死亡对人类而言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柏拉图在《斐多篇》中曾明确指出“哲学的本质在于训练死亡”。斯多葛派哲学训练落脚于此的逻辑可以归纳为预演:提前想象惧怕之事发生,那么如此已然发生之后又有什么最坏情况将发生。无论个体如何下意识地跳脱,在经过如此反复发问之后,问题都将微妙地围绕于死亡而归结,因而如何预演死亡使“印象”复属于“不动心”之下便是其哲学思想的落脚点之一。
预演未来可能逆境的训练方法是斯多葛派广为人知的训练方式,通过对未来困境情况进行极不幸的预想,倘若不幸发生则能降低突如其来苦楚的激情纷扰,反之未发生则感谢自然整体分配事件时的眷顾。颇有宿命论意味的是,对于必然到来的死亡,尽管斯多葛派以自然流变的维度叙述了预演结果,即将个体死亡看作对自然整体规律的皈依,符合本性地生活,但在可行性上模糊了进行死亡预演哲学训练的实践维度与普遍意义下关于死亡的“意见”。事实上,倘若将预演注意力集中于负面的认知角度,未然的悲痛定然会以当下的悲痛分摊为代价,正如我们反复琢磨死去时孤单与虚无,却不知内心已被不幸与损失的“激情”牢牢占据。塞涅卡在《致玛姬娅的劝慰书》中承认即使是最决绝的圣人也会深感一阵哀伤,并给予“自然”的悲伤以理解,因为理性动物本能未经赞同的前印象便是苦楚的“痉挛”。
斯多葛派通过死亡预演而对印象进行的训练类似于现代社会心理学中的“恐惧管理理论”。作为其基本观点基于每个个体对死亡的恐惧而共同创立了文化世界观而进行心理防御,赋予其秩序、价值理念和意义。进而于此的文化价值感赋予人象征性超越死亡的方式与意义,即人的意志主观依附于体系价值的继存一定程度消解了对死亡的恐惧。换言之,个体对主观价值体系下的意义认同分配“管理”了注意力的恐惧认知,即当死亡充斥个体意识时,恐惧使其不自觉抑制如此想法,转而分散注意力。而对于“使人们变得聪明而忧伤”的死亡,与恐惧管理理论相契合,博尔赫斯在《永生》也希望表达一种精神依旧长存于荒诞的毅力。无独有偶,合乎自然整体的精神力量在意识或无意识的斯多葛式预演死亡下也被“注意”,因其能够赋予合乎个体主观追求的价值依存而被斯多葛派珍重,具体体现为其热爱自然、热爱人类、趋向至善的入世哲学思想,这为淡化死亡印象提供了德性引导的可行途径。有着属于自然的共同本性的每个人渺小地属于宇宙整体,生前死后均是组成自然的原子,应当珍视自身存在依德性而择善而行,更需要履行社会联结的公共义务,包括联系邻里、开导他人,更加充分发挥本性的博爱。
如此斯多葛对死亡印象的预想消解的范式可从注意力分配的价值体系得到解释,在这里“注意力分配”被解释为接收印象的范式,通过主张接收更高层次的价值模式作为意识的依存空间,来克制对威胁印象的不合适接收。对于斯多葛将死亡列入中性之物的价值判断的原因,更确切而言是向宇宙并非个体给予注意,偏重自然整体之价值而哲学训练的结果。而对于判定何者对于“注意”分配合适或不合适、以及何者为中性的原因,斯多葛派“价值三分法”指明了很好的方向,即通过判断该事物是否处于自由意志领域之内以划分是否是中性,进而对于自由意志之内的事物判断善好与败坏。爱比克泰德对此举例道,无论是一个温雅的女人、执政官的职位还是一个孩子的死亡,运用你的准则,其均是自由意志之外、经不起检验的中性之物。尽管斯多葛关于善好理念的价值模式与当下大致相契合,确切而言应当归属于一种“无需理性的纯粹机制”,是一 种没有“理性外衣”的本能呈现,但对我们在情境中所专注的事物之印象预演和暴露训练,从而减少激情是有先见之明的。
五、总结
上述对激情根源以及如何修正的讨论指明出两条进路:一是对于印象赞同的不恰当,对应“先在性”应作为一切经验知识的前提条件,具有调和经验论与唯理论的色彩;二则是印象使用不妥当而催生激情,对应训练冥想和预演对其纠正以维持心灵宁静自然,进而感知“激情”并在接收直觉与“冲动”预发之间预留后置判断的空间。尽管前者倾向认知论与先验主义,后者更着重自身践履的训练维度,但从时序逻辑观点出发,二者的关联能具有很好的统一性:即外物于人瞬间的“表象”是个体直观在认知领域内受物体“自在精神”的不可控“印象”,唯契合于“不动心”的恰当赞同将印象具化为合乎个体本性的印象,同时自我意识中的印象亦不可冲动地显露,否则激情纷扰灵魂趋向德性的进路。现代心理学理论为依据,如此般的归纳论证了斯多葛学派关于“印象”从感知到赞同进而通过冥想、死亡预演而训练的合理性。当然,斯多葛派的冥想、预演的哲学训练并非怀疑主义对表象“悬置判断”而有意避之,其修身哲学聚焦于内心改观的“自我技艺”,对激情的治疗进行了十分深远的探索与尝试。
哲学训练作为一种旷日持久的精神操习,被斯多葛派哲学家重视为改变并提升自己的手段。无论是苏格拉底式的辩证法、柏拉图式的文学操练,还是马可·奥勒留在多瑙河畔黄昏的帐下独思,指向的是自我以及存在的提升,一种对具身以及其外延物的恰当处理,从崇高德性出发,面向身体而“修身”,提升到“获致自我意识洞观世界内在平和以及自由的本真‘状态’”斯多葛派之哲学训练在外路与内在中选择了后者,确切而言是内心的印象改观对个体践履的驱动。无论是切换态度以治疗焦虑的方法还是顺应自然的宁静,抑或是与他人和谐联系并以善待,斯多葛伦理学与当代价值体系的社会认同相契合,其以本性体悟整体理性法则的意旨,以整体与部分内在利益一致的驱动中进行的认知改观,为个体从容处世的看法提供凭依;而聚焦内心则是根除激情的“印象”运用,无论是已然冥想或未然预演,斯多葛派的治疗哲学不啻为“逻辑解药”,更是带有逆遇色彩而聚焦于内心完满的温和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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